&esp;&esp;能让莫闻铮闭嘴如蚌壳的,必然是和他主上荀玄微有关的事了。
&esp;&esp;——荀玄微有什么事,是莫闻铮觉得她应该知道,她却又不知的?
&esp;&esp;白蝉给每人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酪浆。陆适之撸着兔儿,把这几日探听来的消息和姜芝低声一一商议过,神色越来越凝重。
&esp;&esp;两人起了身,拎着毛都被撸秃了的可怜兔儿过来寻阮朝汐。
&esp;&esp;“最近京城乱的很。二十一日国丧期都未满,竟已经出了诸多大事。”
&esp;&esp;姜芝忧虑地劝诫,“阿般,你的手伤得恰到好处。最近养伤别出去,千万莫去皇宫里谢恩。郎君最近锋芒太盛,人在刀锋尖处,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青台巷。”
&esp;&esp;阮朝汐的视线盯着木桩上新刻下的第五道划痕。
&esp;&esp;“说说看。他近日都做了些什么。”
&esp;&esp;陆适之叹着气,一桩桩地和她说。
&esp;&esp;“太子虽废死,牵扯的谋逆案不可囫囵结案,朝廷在清查谋逆同党。”
&esp;&esp;“这个我知道。”阮朝汐平静地道,“牵扯了不少人。”
&esp;&esp;“平卢王元宸以谋逆大罪,定了斩立决。问斩的日子在国丧结束当日午时,西市口。”
&esp;&esp;“一同问斩的还有不少豫州跟随平卢王入京的死忠麾下,牵连甚广,京城震动不安。平卢王能不能顺利问斩,影响到娟娘子能不能顺利脱身。郎君这两日留在宫里未归,便是监问此事。”
&esp;&esp;阮朝汐一惊,国丧结束的日子只剩四五日了:“平卢王问斩之事我有听说,只是不知这么快。其他还有呢。”
&esp;&esp;“借着谋逆大罪的罪名,郎君联合京中士族和勋贵门第,清洗宗室。尤其是手中握有兵权的,从冀州龙兴地跟随先帝来京城的那一批元氏宗室。前几日先帝灵柩出殡,借着送殡出城的机会,差点跑了一位和废太子交好的庆林王。奔出去几十里被萧使君领兵追回来了,人正押在诏狱里,重兵镇压看守。”
&esp;&esp;“皇宫南门的左右卫所,都曾是宣城王元治麾下统领的内廷禁卫。宣城王本人虽然无事,但两处卫所近日已经被查封了。”
&esp;&esp;“还有徐幼棠徐二兄。他身上领了廷尉职务,负责诏狱追捕查抄诸事,这几日诏狱不断地押进人犯,忙得脚不沾地。”
&esp;&esp;“还有……”
&esp;&esp;桩桩件件,触目惊心。阮朝汐听着听着,眼前似乎出现了深海中央翻滚的漩涡。
&esp;&esp;果然人在刀锋尖处。
&esp;&esp;多年韬光养晦,一朝锋芒毕露。
&esp;&esp;“这些日子出入宫廷,谁近身看护他安全?”
&esp;&esp;“燕四兄回京了,郎君那处有燕四兄领兵护着,出入无恙。倒是你这处……”
&esp;&esp;陆适之叹了口气。“京城最近风声鹤唳,不知多少眼睛盯着青台巷。纵然有李大兄跟着,路上还是不太平。尽量少出门为好。”
&esp;&esp;阮朝汐道,“我晓得分寸。入宫谢恩和探望之事都不急,先等平卢王问斩之事尘埃落定了再说。”
&esp;&esp;她起身时,又看了眼木架上新鲜的划痕。
&esp;&esp;她晓得分寸,却有人做事不再顾忌分寸。事情做得太快,太绝,雷霆万钧之势劈落,若是一击不死,就连吃草的兔儿都会含恨反咬,更何况是人呢。
&esp;&esp;人人尽知的浅显道理,她不信他不知。
&esp;&esp;“为何不能徐徐图之,这么快动用雷霆手段……”她喃喃自语道。
&esp;&esp;————
&esp;&esp;荀玄微当夜回来了。
&esp;&esp;他的脚步声是听惯了的,阮朝汐在暗色里毫无睡意,安静地睁着眼睛。片刻后,脚步声果然停在床边。
&esp;&esp;月牙墩上的一盏照明小油灯被点亮了。铜钎子拨了拨灯芯,把灯光拨到最暗,怕惊扰了沉睡的人,随即撩起纱帐,探望进来。
&esp;&esp;阮朝汐在黑暗里翻了个身,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,笔直地仰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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